不如归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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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星铉】
（一）
我叫刘允，字是星铉。
自我记事起，便生活在山贼的部落中。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，家人在哪里，更不清楚自己和这些山贼有什么关联。我每天烧火煮饭，做些杂事。他们叫我丫头，使唤我做这做那，只是我极其厌恶丫头这两个字。
十二岁的时候，我们的部落遭到了袭击。当时我正在烧火，听到远处的嘈杂，就起身跑了出去。地上死尸无数，我们几乎全军覆没。我睁大眼睛，抬起头，以为我会看到一支精锐的军队。却不曾想，面前只有三个人。我愣在那里，不知道要如何。他们看到我，也收起武器，愣在那里不再动了。
我居然先张了口：“你们是谁？”
他们似乎更加吃惊了，一个看上去很柔和的男人问我：“小姑娘，你是山贼的什么人？”
他看上去并没有恶意，但我没有回答。我本能的退后，弓身，然后跳跃。
站在那个男人两边的人敏捷的护住他，抽出武器挡住了我衣袖内飞出的刀。在我落地的刹那，一个长胡子疾风般的冲到我面前，我来不及反应，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。
我的目光再次射向刚刚的男人，他推开护在他面前的茅，微微地向前跨了一步：“小姑娘，你是山贼的什么人？”他重复刚刚问过我的话。
我依然没有回答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此时脖子上的刀用稍稍用力向下压了压。我斜过目光，只看到满眼的长胡子。
那个男人再次开了口：“二弟，你不要吓到她。”
刀稍稍的松了些，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。
“你吓不到我的。”我忽然开口。
他们再次愣了愣。男人第三次开口：“小姑娘，你是山贼的什么人？”
“烧柴做饭的。你们是谁？”
“鄙人刘备刘玄德。”
“玄德是我的结义兄长，在下关羽，关云长。”那个长胡子说。
“恩。你呢，大胡子。”
“哎，小丫头，你管谁叫大胡子？”那个大胡子嚷嚷起来。
“我不是小丫头。”我很认真地看着他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大胡子终于在愣了一会后哈哈大笑。
“小姑娘，你叫什么名字？你为什么会在山贼的部落中？我们为了救国，路过这里，就攻进了这个山贼的部落……”
我打断了他：“真谢谢你们。要不然我还要在这干一辈子的活。我从小就在这了。没有名字。”
“我们兄弟三人胸怀大志，要平定天下，实现大义，小姑娘，愿不愿意跟着我们？”
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让我一同跟随，我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，自己已经没有地方去了。抬起头看了看这三个人，我在心里和自己打赌，他们并不是坏人。至少，应该比山贼对我好。
“我倒是没有意见，但是……”我那眼皮扫了一下那把刀，“还没有这样邀请别人的吧。”
刀终于放了下来。他们微笑。
就这样，我跟随三位大人，一同朝着平定天下的道路迈进。

（二）
接触他们以后，我知道自己的赌打赢了。他们不但不是坏人，反而都很照顾我。一路上，我也帮着他们料理后勤。
玄德大人收我做了义女，帮我起名允，字是星铉。我很高兴，终于有了名字，也可以在战场上驰骋。我对父亲和二叔十分恭敬，但在三叔的面前我感觉很轻松，他是个爽朗的人，我们甚至可以在喝过酒之后旁若无人的对着大笑。
我因而得知，叔父三人为了救国之志，不久之后就要前去讨伐当前反朝廷的黄巾党。我从小好武，自然不愿呆在后方。因此便向父亲大人提出要参战的请求。
他们似乎有些担心：“小姑娘，你行吗？”
我从袖中掏出自己的精致的小飞刀晃了晃：“放心吧。”
六岁那年打柴的时候，我遇见了一个老仙人。说我有大义之相，把这武器赠予我，而我每天打柴的时候，都会看到老仙人守着一堆柴在那里等我。我就在每天的这个时候，和他学功夫。待我完全掌握了以后，却再找不到那老人了。这武器是一朵花的形状，只不过，那美丽的花瓣却是锋利的刃，并且，刃有剧毒，触血即发，致命的无色毒就会变成紫色。就是这样残忍的武器，却有个好听的名字，叫落血飞花。
练了多日武功后，讨伐黄巾党的日子终于到了。我随军队参战了。第一次到战场，我却出乎意料的很适应，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。我的落血飞花漫天飞舞，敌人应声而倒。
“嘿，挺行的嘛！”三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我回过头对他做鬼脸。
此战，一个叫曹操的人击败了黄巾党的头目张宝和张梁，刘备大人也顺利突破黄巾党的包围，救出了董卓。讨伐军胜利了。
回到兵营，大家都很高兴。
镇压了黄巾治乱以后，朝廷内的争斗逐渐激烈开来，西凉的董卓趁乱呼风唤雨，专横残暴。曹操大人在行刺董卓失败后发起檄文，希望群雄一同起兵讨伐董卓。于是，反董卓联合军结成了。
父亲大人也随旧友公孙瓒一同参加，我们因而和各方的军队组成了一个阵营，大家生活在一起，也都快快乐乐。
为了讨伐董卓，军营里的每个人都在做着准备，我也开始了练兵。这天，我去父亲那里，想要让他找武器师傅为我做一批飞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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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一会还要练武，我微微的低着头，脚步也比较匆忙。却不想一下子撞到了别人的身上。
那个人很高大，长着一张刚毅帅气的脸。头发整齐的背在脑后，露出宽宽的额头。一双眼睛充满了神秘和优雅。他低下头看着我，他的轮廓被阳光镶了金色，我逆着光抬头看去，无比晃眼。
我愣愣的看着他，他突出的喉结微微的动了动，终于发出了温柔的声音：“小丫头，走路要看前面。”
我慌忙的把目光移开，脸热得发烫。我最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小丫头，但此时，我不知道怎样反驳面前这个男人。我奇怪自己有这样的反应，却又怕被他看穿，急忙的抬起头：“我不是小丫头。”说完又急忙把头低下。他的反应竟和当初的三叔一样，笑得响亮爽朗。我低着头左右看了看，从他身边错开，逃一般的向远处跑去。跑了很远回过头，他还站在那里看着我。
几日后，我在练武的时候，再次遇见了他。
“又见面了。”
我转过身看到他，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大大的刀，依然那么神采奕奕。那一刻，我的心里竟莫名的高兴起来。
“你不让我喊你小丫头，那么……你是哪家的姑娘？”
“星铉。父亲是刘备。”
“原来是玄德大人的千金。”
“你的刀……”我顺着他的肩上望去，“看起来很厉害。很沉吗？”
他把刀放下来：“来试试。”
我一只手去抬它，它居然纹丝不动。我吃惊的抬头看他。
他笑到：“果然是小丫头。”
我皱起眉头：“告诉你名字了，为什么还喊我小丫头？”我跳起来，飞刀从我手中飞出去。
他敏捷的用刀挡住，那样沉重的大家伙，在他的手中却好似有了生命般灵活，他舞的那样轻松。我看呆了，直到他的刀落下来，停在我的面前。
“小丫头，走神是很危险的。”
我看着他，不再更正他对我的称呼。
“这是你的武器么？”他举起我的飞刀。
“小心有毒。”
他笑笑：“你不会拿有毒的武器去打木头人吧。”又看了看手中的飞刀，“倒也适合女孩子。”说罢，他转身离开。
我笑着看他的背影远去，忽然想起什么：“哎，对了，你到底是谁啊？！”
远处的他转过身，依然微笑着：“我叫夏侯惇，字是元让。曹孟德部下。”
吃晚饭的时候，我想起白天的事情，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。
“星铉，你一个人笑什么呢？”父亲大人不解的问我。
“没什么。”我低下头大口扒饭。
（三）
讨伐董卓的日子终于到了。我们朝洛阳进军。我披上战衣，策马奔赴战场。
看着敌军中了我的飞刀应声倒下，我欢喜不已。
抬起头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他在马上挥舞着他的刀，英勇无比。
忽然，后面的一个敌兵跳起来企图击落他！我的飞刀抢先飞出去，直刺敌人的喉咙。
他回过头：“多谢了，丫头！”
来不及多说什么，我们一同朝着孙坚大人进军的汜水关奔去。
因为兵粮运输的怠慢，孙坚军竟然被董卓派来的华雄击退。华雄趁机攻打联合军本镇。
在这险要关头，二叔挺身而出了。二叔不愧是大将，他击败了华雄。
之后，我们在虎牢关艰难的击退了吕布。就这样，联合军最终还是逼退了董卓，也算是胜利了。
洛阳城被董卓烧毁，于是各军只好各回本营。我也没再见到夏侯惇，就和父亲一同回营了。
再后来，董卓在长安被吕布杀害。吕布撤离长安，被曹操大人打败，退到了徐州。
此时，父亲大人受陶谦大人的托付继承徐州。吕布那家伙呆了下来，居然还称父亲大人为弟，真是可恶至极！在我和父亲大人外出之际，他竟夺走了下邳城。父亲大人不得不去依附曹操大人。
我们去拜见了曹操大人。
在曹营兵场，我再次遇见了夏侯惇。他正在练武，见了我，似乎也很高兴：“哦？小丫头来了？之前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。”
我笑起来：“你的刀有名字吗？”
他也笑：“你似乎对我的刀很感兴趣。它叫麒麟牙。”
我走过去：“很威风。”
他又伸手把刀柄递来。虽然之前我试过，但我还是再次伸出手。
我的手触到了刀柄，他却没有放手，我手背温热，是他把另一只手放到了我的手背上。
我愣在那里，感受他手掌的温度。我的身体被他的手臂圈着，他在我的耳后轻轻地说：“丫头，这次不那么吃力了吧。”
我的呼吸急促起来，他的双手控制着我：“别怕，是这样的。”麒麟牙被举起，又一下劈下来。刀停在离地面很近的地方，刀刃反射了一道白光，打在了我的脸上。
我眼前一片白色。那一刻，我清楚了，身后这个男人，他的手臂圈住了我的人，也圈住了我的心。夏侯元让，我爱上他了。
“星铉……”我一下子回过神，元让也急忙放开了我。
父亲和曹操大人不知何时站在我们不远的地方，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位曹军的大将。
我脑海里一片空白，不知如何是好。我急忙跑到父亲身边，红着脸低下头。
“星铉，我们要回去了。”父亲的语气依然平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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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向曹操大人告辞，出了曹营大门，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。我想，等到打完吕布，我就和父亲把心里的话说出来，我要嫁给他。
马车上，我闭着眼睛休息，眯眼望去，父亲正看着窗外。过一会，他忽然转过头来，我赶忙把眼睛闭上。
“星铉，你喜欢夏侯惇大人，是吗？”父亲的声音很轻，不知道是在问我，还是在独自思考。
我装作睡着，没有回答。
（四）
不久，曹操大人托人带来消息，打算与我们联合起来对付吕布。但不知为何消息走露，被吕布所知。
那家伙居然立刻进攻了我们。我再次随军出战。
曹操大人也派了援军，是元让带领的。战场上，我一面杀敌，一面寻找元让的身影。或许是精神不集中，当我发现那只弓箭射过来的时候，已经来不及躲闪，我以为完了，就在此时，一面宽大的刀刃挡住飞来的弓箭，将它打了出去。
“丫头，不小心可不行。”元让严肃地说。
我高兴的笑起来：“扯平了。我跟着你一起进攻吧？”
“不，我要去打通水门，你从南面进攻，你父亲他们都在那边。听话，一会见，小丫头。”
我点点头，策马离去。
这一站，我们赢得很顺利。战后，曹军纷纷回营，我跑到人流里，却没有看见元让。
“这一仗打得真是艰难！”一位士兵抱怨。
“是啊！元让大人都受伤了呢！”另一位士兵说。
“唉！真是猛将啊！伤得重吗？”
“我当时就离他不远！箭射到眼睛了！幸好妙才大人来救了他！真是吓死人了呢！”
元让？！他受伤了？！
（五）
我魂不守舍的回到兵营，虽然很累，但是大家都很高兴。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。元让，他伤得怎么样？如果当时我和他一起走，就不会这样了……我宁愿……受伤的是我……
“星铉。不舒服吗？”
我抬头看，是二叔，他正俯下身看着我。
我的嘴艰难的动了动，“二叔……”想解释，却哽咽住，再发不出声音。
父亲和三叔也走了过来。
二叔直起身，望着父亲，两人的眼神里似乎都有一种特别的担心，他们对视后，不再说话，二叔还叹了口气。
只有三叔还在嚷嚷：“小丫头？哪里不舒服？受伤了吗？”
回到房间，我支开侍女，再也忍不住，眼泪不停的流。
有人敲门。我急忙擦了眼泪去开门。
是父亲。他进来坐下，担心地看着我。
“星铉……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担心和犹豫，“担心的话……就去看看他吧。”
“父亲大人……”我有些吃惊。
“星铉，我都看得出来。明天一早，就去吧，等你回来，跟我说说你的想法。”
我只好点点头。
“早点休息吧。”父亲说完便走了。
躺在床上，我睡不着。我心里打定了主意，我爱元让，我要嫁给他！不管他伤的多重！
这一夜，我辗转未眠。
第二日，我去了曹军本营。
曹操大人见了我，似乎很高兴：“星铉小姐，你来了，元让应该会好些。”
“孟德大人，他怎么样？”
曹操大人叹了口气，我的心沉了下去。沉默了片刻，他说：“你去看看他吧。”
我来到他的房间，门口的门卫拦下了我。
“星铉小姐，夏侯惇大人有令，不见任何人。”
“你告诉他，我来看他了。”
“对不起小姐。请回吧。”门卫的声音冷冷的。
我低下头，转身走了几步，慢慢的停了下来，回身快步冲到门前，在门卫没回过神时，迅速打倒了他。
我推门而入。
元让见我进来，把头转向了一边。我在他的床边坐下来，他却把身体挪了挪。
“为什么不看着我？”
元让不说话。
“我要你看着我。”
他依然不动。
“我要嫁给你。”
他终于转过头。左眼上缠着厚厚的纱布。
他终于开口说话，却是和门卫一样冰冷的声音：“星铉小姐，请回吧。”
“你叫我什么？”我愣住了。
他叹一口气，不再说话。
我的心又软下来，伸出手想去碰碰他的脸，“父亲大人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，我回去还会和他说……”
不等我说完，他“啪”的一下挡开我的手，再次把头扭了过去：“小姐，请自重！请小姐回去！”
“不！”我生气了，“为什么让我走？！你觉得我在可怜你吗？从我撞到你的那一刻，我就喜欢你了！你怎么能这样……”
他再次打断我：“对不起！小姐，我已经向别的姑娘提了亲，数日之后成亲。承蒙小姐看得起，恕元让高攀不上！”
我彻底呆住，傻傻的看着他，泪水夺眶而出。愣了许久，我摇摇头，转身走了出去。
回到家已是晚上，父亲正在等着我。他问：“如何？”
我什么都没有说，只是摇摇头。
（六）
日子一天天的过去，这之间，父亲没有让我上战场，我每天都一个人守在屋内。
我总是在想，元让要娶的姑娘，她是怎样的？是名门的大家闺秀？是一般的平民？抑或是哪名大将的亲信？
每天朝日升起，夕阳落下，有时，我恨时间的漫长，让我度日如年；但有时，我恨光阴的飞快，将他成亲的日子拉的越来越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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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。
元让，如果当初没有遇见，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心痛？
（七）
元让成亲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。
那日，我趴在床上，呆呆的看着窗外。我的眼睛，看不穿那座山，看不到元让。或许此时，他正穿着喜服，迎接他的姑娘。
就这样结束了吗？元让，再也……不会相见了吗？
你，有想过我吗？哪怕只是一瞬间？
（八）
伤心的事情总是容易一起到来。在这时，我军被拆散了。我和二叔在一起，父亲和三叔不知去向。我无时无刻的不担心着他们，心里痛上加痛。
但此时，曹操大人偏偏看中了二叔，将他迎入麾下。
我又要见到元让了吗……和他的……夫人？
（九）
来到了曹营，就必定会相见的。路过花园时，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，他坐在亭子里喝茶，只是，对面多了另一个身影。
他见了我，放下茶碗站起来。他的心情似乎恢复到原先了：“小丫头，你来啦。夫人，这位是玄德大人的千金。”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妻子。我曾以为，她会是风韵十足，却出乎意料的，她好像比我大不了很多，看上去温婉如玉，她微微的低着头，羞涩的站在他高大的身后，要不是元让喊她，我甚至以为她是他的侍女。
我看着他们，又听到“小丫头”，的心里一阵酸涩，我低下头：“夏侯大人，夏侯……夫人。”
她的声音异常美妙：“见过小姐。”
“夏侯大人的身体可好？”我抬起头，看到他左眼上戴的眼罩，并不难看，反而显得他更加刚毅勇猛。
元让没有回答，她却礼貌的回应：“多谢小姐关心，夫君身体已无大碍。”
元让似乎很开心：“小丫头，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喝杯茶？”
“多谢大人，我找二叔还有事，改日再坐。”
我转过身，眼泪流出来。
他还是那样迷人，只不过他的身旁，出现了一个同样迷人的身影。
（十）
夫君……
（十一）
我呆在房间，很少出门了。我怕再见到他们，我怕自己无地自容。
我逃避所有。
（十二）
傍晚，有人敲门。
我打开门，居然是元让的夫人。她？找我做什么？元让呢？
我请他进来：“夏侯夫人，有事吗？”
“小姐，妾身确实有事所求。”
“客气了。夫人请讲。”
“妾身求小姐……嫁给大人。”
“什么？这……”我吃惊的看着她。
“小姐莫急，待妾身一一道来。小姐与大人之事，妾身已略知一二。不瞒小姐，自妾身和大人成亲以来，妾身一直独守空房。大人每日饮酒，悲伤度日，想必是思念小姐。今日大人外出，妾身特来此恳求小姐，妾身出身低贱，恐怕委屈小姐，愿退身为妾，请小姐成全妾身，哪怕日后依然空房独守！妾身只是担心大人的身体……想必小姐……也不愿见到大人垮下去……”她说着，伤心的哭了起来。
我听后很难过，原来元让……
“可是，当初他……”
“这个小姐不必担心，妾身会请求主公大人，对大人好的事情，主公不会不答应。”
（十三）
这天，二叔找到我。
“星铉，今日之战，我见到大哥和三弟。”
“父亲和三叔？！他们……”我又惊又喜。
“所以，我要回去，和他们会合。曹操大人是仁义之人，他准许我离开。”
“二叔……”我却犹豫了。
“我来也是想和你说，星铉，我听曹操大人说，他已和大哥通过信，你要嫁给夏侯惇大人了。”
“二叔，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星铉，我舍不得让你留在这里，但婚期已定，我又遇见大哥，不得不如此。夏侯敦大人虽和我有些误会，却是英勇无比之人。”
次日，二叔走了，我看着他策马离去，心里无比难过。
父亲，三叔，你们会怪我吗？
（十四）
我嫁给了元让。虽然并不是元让提的亲，但我依然很高兴。
她来敬酒，似乎也很开心：“妾身见过姐姐。”
我觉得对不起她，她为元让做得太多了。
洞房之时，元让心事重重的沉默着。我静静地坐在一旁。
他忽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。
“站住！”我掀掉喜帕。
他停住，转过身，却吃了一惊。
我手中的匕首停在我的右眼前面：“夏侯大人，如果你依然为了你的左眼离开这个房间，我就会把匕首刺进右眼！此后，我做你的左眼，你做我的右眼！”
他的喉结动了动，慢慢朝我走来。
走到我面前，他一把抱住了我。我手中的匕首“啪”的掉在了地上。
“允儿。丫头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允儿。声音那么温柔。我感到身体轻轻的飘了起来，无比幸福。
“对不起允儿，原谅我。”他抚摸我的脸，“你瘦了。允儿，苦了你了。”
我把手指放他唇边，不让他再说下去。他笑了。
他抱我上了床。
“夏侯大人……”
“嘘……是元让……”
我在心里喊过他无数次，却从未将元让二字喊出口过。我张了张嘴：“元让……”
他的唇立刻吻了上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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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十五）
在元让身边，我很幸福。元让也渐渐走出受伤的阴影。
她也开心起来，只是，我见她独处的时候时常发愣。那时候，我心里总是很内疚。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，成全了我们。
偶尔我会接到父亲的书信，父亲说，知道我找到幸福，大家都很高兴。只是三叔因为想我经常不开心，有时喝过酒还会哭鼻子。不久前他有了女儿，取了一个和我很像的名字，叫星彩。
想起从前和三叔对这大笑的日子，我无比思念他们。眼泪就又来了。
这时候，元让总会从背后用手臂将我圈住，一如当初。
（十六）
乱世无常，曹操大人竟要攻打父亲。但父亲却得知消息逃开了。
之后，父亲和孙吴联合对魏军宣战。我心里难过，却又无能为力。
赤壁之战，魏军大败。我们退回北方。
曹操被连环计算计大败，异常气愤。此时，有士兵前来：“主公，我军在战场发现了泄露我军行动机密的信！”
曹操接过，翻开皱皱巴巴的字条，拿起了一样东西。
每个人都吃惊了。
我睁大了眼睛。那个，是我的一片落雪飞花。
每个人都在看着我。
元让看着那飞刀：“孟德，我想这……”
“元让！你退开！”曹操大怒，将扔开字条站起来，“立即，杖刑处死！”
“孟德！！！”
我没有晃过神就被了拉下去，元让想追过来，却被拦住了。我愣愣的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远，终于吃了一惊。她依然站在元让身后，依然那样羞涩的样子，她还是那样看着我，只是她的眼神，变得阴险冰冷，和残酷。
（十七）
乱棍雨点般的向我身上打来，剧痛无比，我的眼前一片黑暗。
疼。我却叫不出声。
我的眼泪飞起来，打在地上，溅起一股土腥气。
父亲，你在哪？元让，你在哪？
老天，你在捉弄我吗？
是不是无论怎样，都不会幸福？
我的头被打了一下。
我的眼前变成红色。
我的身体在疼，我的心在疼。
元让，我疼。
元让，你听到吗？
（十八）
远处有杜鹃在唱着，不如归去，不如归去。
如果有来生，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生在乱世？或许那样，你依然可以圈我在怀里，看漫天星光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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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夏侯惇】
（一）
我叫夏侯敦。字是元让。
我一直以为，我就像我的麒麟牙一样，在战场上拼杀，不会有别的插曲。
然而，我错了。
第一次见她的时候，她还是个小孩子，撞到了我的怀里。
她认真地说完“我不是小丫头”后，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她红着脸，像受惊的小鹿一样逃开了。
几日后我去兵场练武，再次遇见了她。她看着我的麒麟牙，似乎很感兴趣。但她根本承受不了它的重量。我再喊她小丫头，她竟生气得跳起来向我扔飞刀了。
她走后，我看着手里那个花的形状，似乎还带着清香。
我把它攥在手心，让它一点点的温热。
（二）
没想到她真的会上战场，并且，还救了我一命。我开始在一个人的时候，想她的笑容。
刘备和吕布关系决裂，来依附孟德了。刘备来见孟德的时候，我依然在练武。回过头，她竟然出现在面前。
我的麒麟牙对她的吸引力很大。这次，我在她背后教她握刀。她被我圈在了怀里，似乎很紧张，呆在了那里。
我喜欢看她傻乎乎的样子。即使我当时也很紧张。
她的手被我手握着，手背的温热沿着我的双臂直抵心脏。那一刻，我明白了，怀里这个姑娘，她的手背温暖了我的手掌，也温暖了我的心。星铉，小丫头，我爱上她了。
（三）
要讨伐吕布了。
我也决定在此战以后，便向她提亲。小丫头，你是我的，我要你嫁给我。
战场上再次出现了她的身影。她傻乎乎的骑在马上，东张西望的找着什么。一只弓箭朝她飞过来，我挥起麒麟牙将它挡了出去。
她灿烂的笑，扯平了。
我让她攻往南边，看着她策马远去，我心里却无比高兴。这场仗下来，你就别想跑了。
我策马朝北奔去。我要去攻水门。
大批的兵朝我攻来，被我一一击倒。
有东西飞来。我回过头……
一阵剧痛。那支箭直直的插进了我的左眼。
丫头……
（四）
我被赶来的妙才救起。
孟德来看我了。他似乎很担心。
我躺在床上，什么也不想说。
就这样完了吗。
元让，眼睛……孟德很犹豫。
我依然没说什么。眼睛都被我吞下去了，还有什么好说的。
只是……夏侯元让，你这个样子，还怎么照顾她？
（六）
我向另一个姑娘提了亲。
（七）
我把自己关在屋里，不见任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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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逃避着。
门外有动静。
星铉！她居然打了门卫闯了进来！
我见了她，心一阵酸，把头扭了过去。
她依然那么美，只是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。
她说要嫁给我的时候，我真想抱住她，再也不放手。
可是……元让，你不可以。你看看你的样子！
我告诉她，我要成亲了。
她哭了，我的心更疼了。我想把她拥在怀里，替她擦了眼泪。
可我终究不能。
她伤心的离开了。
（八）
每天朝日升起，夕阳落下，有时，我恨时间的漫长，让我度日如年；但有时，我恨光阴的飞快，将我成亲的日子拉的越来越近。
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。
丫头，如果当初没有遇见，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心痛？
（九）
我成亲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。
那日，我骑在马上，呆呆的看着远处。我的眼睛，看不穿那座山，看不到星铉。而我此时，正穿着喜服，迎接我的新娘。
身旁在吹吹打打，我的心在滴着血。
就这样结束了吗？丫头，再也……不会相见了吗？
你，也在想我吗？哪怕只是一瞬间？
（十）
我甚至有了错觉，我以为我即将掀起的喜帕下，是星铉的脸，她依然灿烂的笑着，露出可爱的虎牙，她说，哎，再告诉你一次，我不是小丫头。
然而我看到的却是另一张脸。虽然同样美丽，却无法感染到我。她说，妾身，愿侍夫君。
夫君……
我没有再理会她。我呆呆的左在桌旁，一个人喝酒。
醉了，就不再难过了吧……
（十一）
蜀军被打散，刘备兄弟三人分离。
孟德居然把关羽那家伙迎入麾下。我很不高兴。但经过花园里的那个身影，我那么熟悉。
星铉也跟着来了？
她看到我，愣愣的站在那。她消瘦了很多，早已没有从前的活泼，她的脸有些苍白，甚至透着些憔悴。
我的心一颤。却装作高兴得和她打着招呼。
我叫她小丫头。又笑着和身后的女人说，夫人，这是星铉小姐。
星铉走了。夫人的眼神似乎有些委屈。
我伤了两个女子。
我开始后悔了。
（十二）
孟德忽然找到我，说已和刘备说过，要星铉嫁给我。
虽然不解，我却没有违抗孟德，也什么都没有问。我说，元让遵命。
事实上，我有些和自己妥协了。不管孟德为了什么，星铉要嫁给我了。
我去拦路的时候，关羽那家伙却对我说，不管日后如何，你要好好宠爱星铉。
夫人似乎心里委屈，却在我面前表现得高兴。她屈身为妾，把妻的位置让了出来。
我恨自己当初的选择，蹉跎了两个女子。
我是个混蛋。
（十三）
我很矛盾。
星铉嫁过来了。
我心里有些高兴，有些内疚。
我伸了伸手，还是没敢碰她。
我依然那么无能。
我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，星铉制止了我。
她手里的匕首对着她的右眼。她对我说，夏侯大人，如果你依然为了你的左眼离开这个房间，我就会把匕首刺进右眼！此后，我做你的左眼，你做我的右眼！
我惊呆了，下这种决心，要多大的勇气？原来一个女人，可以为了爱这样。
她让我心疼。
我走过去一把抱住她。她手中的匕首“啪”的掉在地上。
允儿。这个我在心里想了许久的两个字，终于喊了出来。我说，允儿，对不起。
我终于清醒了。为什么当初我如此糊涂，将这个女子拒之门外，伤了她的心？
他把手指放我唇边，不让我再说下去。我笑了。
我抱她上了床。
“夏侯大人……”
“嘘……是元让……”
她张了张嘴：“元让……”
我吻了她。
那夜，她是我的，我感到了久违的幸福。
（十四）
在允儿身边，我很幸福，渐渐走出受伤的阴影，而她也似乎慢慢开心起来。
只是，夫人会在独处的时候发愣。那时候，我心里总是很内疚。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，成全了我们。
偶尔星铉会接到家书，这时她会因想家而落泪。
我从背后用手臂将她圈住，一如当初。
（十五）
乱世无常，孟德要攻打蜀国了。刘备却得知消息逃开了。
之后，蜀国和孙吴联合对我们宣战。允儿很难过，但我也无能为力。
赤壁之战，魏军大败。我们退回北方。
孟德被连环计算计大败，异常气愤。此时，有士兵前来：“主公，我军在战场发现了泄露我军行动机密的信！”
孟德接过，翻开皱皱巴巴的字条，拿起了一样东西。
每个人都吃惊了。
我睁大了眼睛。那个，是允儿的一片落雪飞花。
我看着那飞刀。孟德，我想这……
元让！你退开！孟德大怒，将扔开字条站起来，“立即，杖刑处死！”
孟德！！！
允儿没有晃过神就被了拉下去，我急了，想追过来，却被拦住了。我只能眼看着她越来越远，却无能为力。
我傻了。
杖刑……棍子要打到允儿的身上，直到她死去吗？
我不相信这是允儿做的，却也无法阻止孟德，一个君主，无法不维护自己的江山。
在我的恳求下，孟德把允儿交给我厚葬。
我跪在她的身旁，去拉她的手。她的手不再温暖，僵硬着，冰冷无比。
她的脸上蒙着霜，身上处处是伤口。
我肝肠寸断。
允儿，疼吗？
允儿没有回答我，她的眼睛睁着，直直的盯着天空。她的嘴微微张开。
允儿，你是在喊我吗？允儿，我在这儿。
我终于忍不住，我哭出了声音。
我的眼泪飞起来，打在地上，溅起一股土腥气。
老天，你在捉弄我吗？
是不是无论怎样，都不会幸福？
我从身上摸出来曾经留下的允儿的小飞刀，用手握住，却被她刺到。
我的手心在疼，我的心在疼。
夫人走过来，夫君，不要难过了，你还有妾身啊。
是啊。我已经辜负了允儿，不能再伤害她了。我站起来，拥住她。
允儿，我想你。
允儿，你听到吗？
（十六）
远处有杜鹃在唱着，不如归去，不如归去。
如果有来生，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生在乱世？或许那样，我依然可以圈你在怀里，看漫天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