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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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江过三峡而入两湖，水势由急骤缓，江面竟宽至百里。有道是“无风三尺浪”，略有微风，便是“阴风怒号，浊浪排空”。七百年后，范姓后生在江边湖畔，写下了那篇脍炙人口的名章《岳阳楼记》。现在这块地方，还只是吴国的水军驻地，对面，就是荆州，被刘备赖走的荆州。

起码周喻是这么想的。



江上有薄雾。

一艘商船趁着雾气停到了岸边。岸上一华丽的骄车中下来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妇，手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，匆匆上了商船。

两人尚未站稳，商船已起锚开动。看着水手整齐有力的划船动作，这显然不是一艘普通的船。

四周依然是一片的安静，只有风吹动帆，浪拍打着船。站在船首的“船老大”轻扶颌下黑髯,长出了一口气。

忽然他的脸色突变，接着众人也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。

“快！划船！”“船老大”低喝一声。



马，绝对是一匹好马！

船上的人只看见一道白光闪动，那骑便到了岸边。

人，更是个英雄！

只见此人银盔银甲，手持亮银枪，胯下一匹白龙马。

“停船！”岸上的白袍将一声高喝，路边树上竟有几只麻雀落地。

“弓箭…”“船老大”的“手”字还没有喊出，就听到“咚”的一下，船晃了几晃，三四个水手落水，那将已天神般的站到了船上。

“船老大”看看岸边，三丈呀，难道他是飞过来的？

“夫人，阿斗。”白袍将并不理睬众水手，径直走向船仓。

“你…”“船老大”刚想上前阻拦，却被那人的一双虎目给瞪的挪不动半步。看着那将手中枪背上剑，“船老大”心中暗道莫非他就是……就是……

不错，刚才上船的少妇正是刘备之妻孙权之妹，孙尚香。那个六七岁的男孩小名阿斗，乃刘备的独子。

“何事停船？”孙夫人话音未落，那白袍将已进得仓内，拱手施礼。

“夫人。”

“原来是赵将军。”

好一句赵将军，仓外船老大听得，手中的宝剑竟“当”的一声掉在了甲板上。

“夫人意欲何往？”

“家母病重，回江东探望。赵将军，可要拦我吗？”孙夫人言语中带着不悦。

“不敢，只是请幼主回荆州。”

“什么！”孙夫人大怒，道：“我待阿斗如己出，阿斗视我如亲娘，孩子见见姥姥不行吗？”

“夫人。”赵云回头见仓外离岸已甚远，唯恐东吴有接应，当下不由分说，道声“夫人得罪了。”便从孙尚香怀中抢过了阿斗。

孙尚香虽为女中豪杰，但与赵云相比乃是天差地，见赵云从自己怀中抢走了阿斗，心下又羞又怒，正要拔剑再去抢阿斗，却听阿斗说话了。

“我要娘亲。”然后把小手伸向了孙夫人。

赵云一愣，身后的孙夫人眼角早淌下了热泪。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呀。孙夫人抛下宝剑上前就要去抱阿斗，被赵云用枪隔开。

“夫人，主公奔波大半生，只有阿斗这点骨血。此去江东阿斗定是凶多吉少，夫人若舍不下阿斗，还请早去早还，赵云就此别过了。”言罢不论阿斗的哭闹，走了出去，大喝一声“放小船！”。

只留下孙尚香一人垂泪如斯。

赵云上得小船，亮银枪一点大船，小船便如离弦之箭飞向了岸边。

“阿斗果然胆小。”赵云想道：“方才在大船上还哭的那么厉害，如今一上小船竟吓的哭不出来了。”

“阿斗，阿斗。”赵云叫他。

阿斗没有回声，只是紧搂着赵云的脖子。

离岸越来越近，张飞业已领兵赶到，在岸边大叫，对了他不会水的。

还有两三丈，赵云双脚一点，跃向岸边。

此时阿斗却突然问道：“赵叔叔，龙会唱歌吗？”

“龙？大概会吧。”赵云心中奇怪小小的阿斗为何会问这个问题。双脚着地正想细问阿斗，张飞一步蹿了上来，一把抓住阿斗的衣领，大叫。

“娃娃，你气杀俺老张了，哇呀呀………”

阿斗两眼一翻，昏了过去。



一望无边，是云？是海？

亦或就是云海。

翻云弄日，是蛟？是龙？

也许便是蛟龙！

一条白龙在云间飞腾而去，呼啸而来，时而九天之上，时而弱水之边，龙首摆动，口吻一张一合，似乎急着要说什么要紧的话。可惜只听的见呼呼的风声，龙行有风。

忽而，白龙十分的痛苦，云端翻滚几下，浑身竟喷出了鲜血。

而这鲜血带着腥风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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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！”刘禅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，额头满是汗水。

“万岁，您……”宦臣黄皓躬身近前问。

“无妨无妨，快起乐舞。”刘禅道。

黄皓回头一招手，乐师奏乐，舞妓起舞。

丝竹之声入耳，刘禅的血气方才安定了下来，擦擦汗水，心中却还想着刚才的梦。自打刘禅记事起，每过一段便会做这个梦，每次都是那条白龙。有几回刘禅觉着已经距龙很近，隐约听到了龙发出的声音，竟似一首歌曲，只是听得，却唱不得。于是刘禅便便请各地的乐师舞妓在宫中演奏，并不是为了取乐，而是为了找出那白龙所吟的曲子。每次梦醒时刘禅都会气血翻滚、心神不宁，只有听到这蜀中特有的丝竹之曲才可稍稍安心，这曲子好象还是丞相推荐的。

只是…今天…所做的梦又与往日不同。龙身上怎么回冒出血呢？上次白龙从天上直栽下地时，父亲逝世在白帝城，这次……莫非是汉中的丞相……

黄皓站在一旁，看着刘禅茫然的眼神，轻轻叹了口气。自己可以说是陛下最宠信之人，可却也始终看不透皇上的心思。皇上每每醒来便是大汗淋淋，每次第一件事便是起丝竹之乐，只有这时万岁的脸色才好看少许。他正想着，见大殿门口一个小太监向里望望，却不敢进来。

黄皓走了过去，沉声问：“何事？”

“禀总管。”小太监道：“宫外两员小将批麻戴孝，前来报丧。”

“这…”黄皓回头见刘禅又合上了双眼，回头对小太监道：“万岁正在休息，让二人在宫外等候。”

“是。”

刘禅依晰记起了点那首曲子，不知是否是想的太多了，他觉着好熟悉好熟悉。

忽听殿门口一阵的喧哗，一人高呼：“给我退下！”

然后是黄皓的声音，“陛下正在赏乐，费大夫你……”

“啪”的一声响，黄皓捂着脸倒在的地上。

原来是费祎带着两个戴孝少年闯了进来。

两个少年见到刘禅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，放声大哭。

看清两个少年的模样，刘禅想起了一个人。那人，曾为了自己在长板坡前曹操百万军中杀的七进七出；那人力斩曹军五十四员战将，血染征袍。刘禅记着当时自己一觉醒来时，看清了那张脸，象极了梦里浑身喷血的白龙。

“陛下，赵云将军…病故了！” 费祎垂泪道。

“陛下，陛下？” 费祎见刘禅依然愣在那里，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，上前晃着他的胳膊。

“费大夫。”刘禅喃喃道。

“陛下？” 费祎连忙后退两步。

“费大夫，龙会唱歌吗？”

“……” 费祎愣了，台阶下的赵统、赵广也愣了。殿内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刘禅。

“哇……四叔……”刘禅大哭起来，顿足捶胸。

一望无边，是云？是海？

亦或是云海。

翻云弄日，是蛟？是龙？

也许便是蛟龙！

一条白龙在云间飞腾而去，呼啸而来，时而九天之上，时而弱水之边，龙首摆动，口吻一张一合，似乎急着要说什么要紧的话。可惜只听的见呼呼的风声，龙行有风。

忽而，白龙十分的痛苦，云端翻滚几下，浑身竟喷出了鲜血。

而这鲜血带着腥风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……

“啊！”刘禅一声大叫从梦中惊醒，额头满是汗水。

“万岁，您……”宦臣黄皓躬身近前问。

“无妨无妨，快起乐舞。”刘禅道。

黄皓回头一招手，乐师奏乐，舞妓起舞。

丝竹之声入耳，刘禅的血气方才安定了下来，擦擦汗水，心中却还想着刚才的梦。自打刘禅记事起，每过一段便会做这个梦，每次都是那条白龙。有几回刘禅觉着已经距龙很近，隐约听到了龙发出的声音，竟似一首歌曲，只是听得，却唱不得。于是刘禅便遍请各地的乐师舞妓在宫中演奏，并不是为了取乐，而是为了找出那白龙所吟的曲子。每次梦醒时刘禅都会气血翻滚、心神不宁，只有听到这蜀中特有的丝竹之曲才可稍稍安心，这曲子好象还是丞相推荐的。

只是…今天…所做的梦又与往日不同。龙身上怎么回冒出血呢？上次白龙从天上直栽下地时，父亲逝世在白帝城，这次……莫非是汉中的丞相……

黄皓站在一旁，看着刘禅茫然的眼神，轻轻叹了口气。自己可以说是陛下最宠信之人，可却也始终看不透皇上的心思。皇上每每醒来便是大汗淋淋，每次第一件事便是起丝竹之乐，只有这时万岁的脸色才好看少许。他正想着，见大殿门口一个小太监向里望望，却不敢进来。

黄皓走了过去，沉声问：“何事？”

“禀总管。”小太监道：“宫外两员小将批麻戴孝，前来报丧。”

“这…”黄皓回头见刘禅又合上了双眼，回头对小太监道：“万岁正在休息，让二人在宫外等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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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。”

刘禅依夕记起了点那首曲子，不知是否是想的太多了，他觉着好熟悉好熟悉。

忽听殿门口一阵的喧哗，一人高呼：“给我退下！”

然后是黄皓的声音，“陛下正在赏乐，费大夫你……”

“啪”的一声响，黄皓捂着脸倒在的地上。

原来是费祎带着两个戴孝少年闯了进来。

两个少年见到刘禅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，放声大哭。

看清两个少年的模样，刘禅想起了一个人。那人，曾为了自己在长板坡前曹操百万军中杀的七进七出；那人力斩曹军五十四员战将，血染征袍。刘禅记着当时自己一觉醒来时，看清了那张脸，象极了梦里浑身喷血的白龙。

“陛下，赵云将军…病故了！” 费祎垂泪道。

“陛下，陛下？” 费祎见刘禅依然愣在那里，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，上前晃着他的胳膊。

“费大夫。”刘禅喃喃道。

“陛下？” 费祎连忙后退两步。

“费大夫，龙会唱歌吗？”

“……” 费祎愣了，台阶下的赵统、赵广也愣了。殿内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刘禅。

“哇……四叔……”刘禅大哭起来，顿足捶胸。

(快乐筏子 2003-12-22)



“……臣本布衣，躬耕南阳，苟全性命于乱世，不求闻达于诸侯……受任于败军之际，奉命于危难之间：尔来二十有一年矣……北定中原，庶竭弩钝，攘除奸凶，兴复汉室，还于旧都：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……臣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…”



丞相又走了。

去完成那没有尽头的北伐。以现在仅有并州一地的蜀，怎可与兼收九州的魏相比？况且蜀中名将仅存魏延一人，再有就是稍有名气的马岱了。而魏地人杰地灵，人才辈出，兵源充裕，粮草丰茂，丞相您岂能不知？

“相父，一定要北伐吗？”

“一定！”

只有这简短的对话，丞相又去了汉中。

捷报频传。丞相不愧是丞相，连战连胜，似乎北伐大业就要一举完成。成都城内却是流言四起。说丞相兵取洛阳之后，便会取而代之面南背北。

有人疑惑，有人动摇。刘禅不信。他相信相父的为人。

只是不断有大臣上表，请奏丞相回朝以正视听。手中这份表章就是焦周的奏折，他是极力反对北伐的。刘禅看着想着，竟打起了哈欠。



又是茫茫的云海，东边一轮红日初升，光芒四射。几只仙鸟天际翱游，无拘无束。云朵随风聚散，映出五彩的祥色。有道是“风无向，云无常”，而此时风云配合似要与什么节奏合拍。

渐渐的，一首时而高昂时而低沉的曲子响起，连天边的灵鸟也是一阵的欢叫。曲声渐大，缘自一簇祥云飘近。看清楚时，竟见那条白龙躺在云端，怡然自得。

龙居然也会躺着？

曲声并非来自龙口，而是来自云中。刘禅虽非一次听到此曲，但以前每次都没这回听的清楚，而又如此的熟悉。

刘禅忍不住张口，竟和着唱了起来……真的好熟悉。

白龙轻轻的翻身，好似躺在母亲的怀中，安逸闲适。

母亲……的怀抱？

母亲！怀抱！

刘禅一下子记起这首曲子了。却见云上之龙神色大变，身下彩云忽聚忽散，最后竟把白龙抛在空中，径自东去了。曲声大乱，待白龙稳住身形，那彩云早已不见，唯有杂乱的曲声缈缈。

“陛下，陛下？”众大臣叫道。他们见皇上接了焦周的奏章观看，不想竟好久没有反应，后来还哼起了一首不明所以的曲子，于是齐声呼唤刘禅。

“啊！”刘禅从梦中惊醒，曲子的旋律还在耳边余音不散。刘禅现在心中急的是趁自己还记着曲子，再向丞相请教。于是大呼：“快拟旨，请丞相回朝。”



大殿之中冷冷清清，只有诸葛亮清瘦的身形走动。

“陛下。”

“相父，请起。”刘禅急忙起身。

“陛下，老臣前军战意正盛，不知何事急招老臣？”

“相父……其实……”刘禅心中十分惭愧，竟为一首小曲请丞相劳师远回，实在说不出口。“其实是朕挂念丞相年事已高，想见您一面。”

“唉。”诸葛亮叹了口气。“谢谢陛下关心，老臣身体尚好，只是心中时刻铭记先主遗志，光复汉室，不敢怠慢。必穷毕生之力，翦除曹魏，只请陛下在朝中远离奸佞小人。朝中安稳，老臣才可安心北伐。”

刘禅只得连连称是，更是不敢提曲子之事。

“陛下，若无它事，老臣回府了。”诸葛亮说完要走。

“相父且慢！”刘禅急道。

“陛下？”

“相父请坐，朕还有事要问。”

“陛下请讲。”

“前些年朕问过相父的那首曲子，如今已能全部吟唱，只是不知是何意，还请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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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！”诸葛亮正色道：“此曲并非善类，还是少提此事。”

刘禅没想到诸葛亮突然发怒，一时愣在当场。

“陛下。”诸葛亮放缓了语气。“老臣劝您多理政务，少图享乐。”说罢一甩袍袖走出了大殿。

看着诸葛亮削瘦的背影，刘禅喃喃的说：“相父，您的衣服又肥了。”



白龙懒懒的爬在云上，只是偶尔动一下尾巴。曲声仍是从云中传出，四周除了各式仙鸟，还有数不清的灵兽，上飞下跳怡然自得。

或许这才是传说中的仙境。

刘禅只觉自己也身在其中，大声和着曲子，时而高昂，时而低沉……

是否美好的东西注定无法长久？

忽尔曲声一变，高声愈高，低声更低。

刘禅已然跟不上曲调，想闭口停下，却合不上嘴，片刻之间，只觉胸闷心痛……

“轰隆”一声巨响。震断了曲声，天空一下子变成了暗红，仙鸟灵兽一阵慌乱。

紧接着天空出现了许多黑点，竟是大块的石头落了下来。仙鸟灵兽四散奔逃。白龙上下飞舞了一阵，却已被打的遍体鳞伤，直坠下地……

天……塌了。



天真的塌了下来。

不过是蜀国的天。

前方急报，诸葛丞相病倒五丈原，去日不久。满朝惊慌，刘禅忙遣尚书李福带名医入汉中，实则是探问丞相身后之事。

孔明曰：“吾死之后，可任大事者：蒋公琰其宜也。”

福曰：“公琰之后，谁可继之？”

孔明曰：“费文伟可继之。”

福又问：“文伟之后，谁当继者？”

孔明不答。

或许…此后之事已非丞相所能知，或许…丞相早知结局却不愿说。

丞相…还是去了。

死后还吓跑了追兵司马懿，还杀掉了叛乱的魏延。只是不知杀魏延是否是丞相此生最后一计？

诸葛丞相毕生谋略，尽授给了姜伯约。但姜维毕竟不是诸葛亮，虽九伐中原，矢志不渝，无奈蜀国兵少将寡，国弱民乏，仅是邓艾的一万奇兵，便使得刘禅交出了顺表。

可怜姜维虽用计杀了邓艾、钟会，却无力扶已倾之蜀厦，最终落个死不暝目。



魏都洛阳，户口百万，商甲云集。虽遭董卓焚烧之难，在曹氏经营之下却又成为仅次于长安的城市。

刘禅从轿车里向外望去，不禁感叹，这里比成都好多了。

此刻的刘禅已非蜀汉万岁，昨日已被司马昭封为魏安乐公，今日便是要到司马府上答谢。

豪华的晋王府一点也不比曹奂的皇宫逊色。大殿之上已高朋满座。司马昭端坐中央，世子司马炎陪在身旁，下手右侧为魏国众臣，下手左侧为以刘禅为首的蜀国降臣。

魏菜之后上的是蜀菜，众蜀臣食之皆掩面而泣，唯刘禅推开蜀菜大吃魏菜。

司马昭视之心道：都曰扶不起的阿斗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。但其父刘玄德纵横大半个中国，一代枭雄。先父对他也是佩服十分，其子竟然如此不济，实难让人相信，待我试他一试。

“安乐公，颇思蜀否？”

“不思不思，魏食好吃，不思蜀也。”

司马昭父子与众魏臣听罢哈哈大笑，众蜀臣只有低头叹气。刘禅见状不知说错了什么，只有和着傻笑。一旁蜀臣俯耳道：“主公，他若再问，可泣而答曰：先人坟墓，远在蜀地，乃心西悲，无日不思。”

魏乐之后又是蜀乐。

刘禅终是一脸沉醉，司马昭又问。

“安乐公，颇思蜀否？”

刘禅连忙假装伤心状，将刚才所学之言道出。

“安乐公，此话乃他人所授？”

“果是臣下所授。”刘禅笑道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魏国这边又是一阵暴笑。蜀臣只有把头垂的更低。

尔后竟还奏起了吴地之乐。刘禅听着，竟也觉有几分亲切，只中不自觉也哼了起来，忽然他心中一震，想起了什么。

司马昭问道：“安乐公懂得东吴之曲？”

“幼时跟随母亲孙氏，常听她哼起一首曲子。”

司马昭心道：我如今再辱他一辱。

“安乐公，若还记得不妨唱上一唱。”说罢一摆手，歌妓退了出去。

“这……”刘禅看着手下众臣，众臣齐齐摇头，不可不可。

“哎—安乐公，唱一曲祝祝酒兴又有何妨？”

“好。”刘禅突然答应的轧钉截铁。站在大殿中央对着司马昭唱了起来。竟然就是那首梦中白龙所唱之曲。

刘禅唱到高昂之处，想起了父亲与叔父们，想起了唯一给过他母爱的孙尚香，也想起了相父诸葛亮。忽然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控制了刘禅，歌声随之一变。

见刘禅沉醉的样子，司马昭心道：刘备之子果然不济，我无忧矣。正要长舒一口气，忽觉胸闷心痛，刘禅唱曲高一度，胸中痛加一分。他想喝住刘禅，张开口却发不出音。司马昭大惊，身子一歪，斜倒在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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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道刘禅的歌声能杀人于无形？

世子司马炎和众魏臣连忙扶起晋王，司马昭强抬一手想指刘禅为凶手，却是司马炎站在身前。众臣见司马昭面如土灰，气若游丝时手指世子，皆以为要其尽心扶佐，临终托孤。于是忙拜倒于司马炎脚下。

司马昭狂喷一口鲜血，命归西天。

刘禅也止住了歌声，呆呆的看着血泊中的司马昭喃喃的说：“相父，你的锦囊又成功了。”



已不是云海涛涛，仙鸟环绕。只是山涧小溪，雀鸟莺莺，青蛙潭鱼，各式的虫儿，还有那条白龙。再不惧怕祥云会散开，一落千丈，因为他踏踏实实的站在地上。吃些水草，喝些溪水，与青蛙嬉闹，同小鱼度水。虽不能翻云覆日、呼风唤雨，却是自在安然。

“陛下见此锦囊之时，老臣已驾鹤西去。臣一生用计无数，此最后一计，成否全看陛下的运数了。陛下问老臣之曲乃东吴原楚地杀人巫曲，名曰《龙吟》。以老臣之见，应是孙权教其妹刺杀先王之用。无奈先王宅心仁厚，勤政爱民，夫人下不得手，只把此曲当作小曲来哼，恰为陛下听会。将来蜀若为魏灭，陛下如见魏主，合适之机献上此曲，魏主必亡，则天下大乱。陛下可趁此招旧部图中原，称霸天下，以竟先主与老臣之志。蜀汉丞相，诸葛亮。”

刘禅把诸葛亮的锦囊放到了火中，轻声道：父亲，相父，你们都错了。你们一生都想称霸天下，将天下人的命运掌握，可你们控制天下人之时，你们的命运也已被天下人控制。

人生之幸莫过于知足常乐。想当年十八诸候谁不想称霸天下，可他们的子辈却是如何下场呢？袁绍次子为曹操所杀，长子、三子死于小卒之手，暴尸于荒野；曹操长子死于张绣之乱，曹彰、曹植为曹丕所害，曹丕虽面南背北，却也短命四十岁卒。唯我虽胸无大志，甘为安乐公，却活的安然自得，无牵无挂。能够快乐的度过自己所拥有的日子，岂不是拥得了天下吗？

父亲，相父，你们真的错了。



注：刘禅 三国蜀汉后主。字公嗣，小名阿斗。刘备子。即位初，诸葛亮辅政。亮死，宠信宦官黄皓，朝政败坏。炎兴元年（263年）降魏，受封安乐公。271年，无疾而终，享年64岁。